富贵有财汽修厂

【俄罗斯爱情故事】夜逃俄罗斯

文/   @旺仔牛奶 

夜逃俄罗斯

 

朱正廷逃了。

 

一条短信发给了家里,在八月夏的深夜里带着装了充电器钱包护照的双肩包订了去俄罗斯的夜航班。

 

去一个不无聊的国家,过几天不无聊的生活,朱正廷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他本没想好去哪,半小时前就满座的夜航突然有人退了一张票,靠窗,去俄罗斯。

 

天注定,何不从。

 

就这样,一个小时前还在公司奔波忙碌的朱正廷站在了熙熙攘攘的飞机场里。

 

或带着旅途的疲惫和归途迫不及待的喜悦,或带着即将踏上一片新域的好奇,不同面容上的表情生动又各异。

 

托着繁重行李的人们略感狼狈,办登机牌时两手空空相当潇洒的朱正廷倒显得格外突兀。

 

安检过关的程序向来繁琐,随便在星巴克寻了个位置坐下来,给即将闪红灯的手机匆匆充了会儿电。

 

真是太草率了,看着差点儿亮红灯的手机朱正廷也觉得荒唐。他对俄罗斯可是一概不知,啥都没带不说,光是语言不通这一点儿就够他受的了。

 

俄罗斯不同于别的国家,英语作为世界通用语你会了就可以走天下。俄罗斯人是高贵而高傲的,他们不屑从他们的唇间吐出别的国家的语言。除了朱正廷一窍不通的俄语,在俄罗斯是没有任何可以帮助他稍微凑合凑合过日子的语言的。

 

迫切的求生欲让朱正廷果断去租了移动WIFI,语言不通翻译来凑。一杯咖啡一块美式起司蛋糕陪他度过了候机的两个小时,常晚点的夜航班罕见的准时。

 

或许真的是与这趟航班与俄罗斯有缘吧。朱正廷看着排队登机的队伍这么想道。

 

他很讨厌拥挤的地方,登机上车购物都会慢悠悠地走在队伍后方,有时他压根搞不懂为什么一定要争先恐后地挤这两秒钟。

 

无意间抬眼看到了坐在登机口对面的哈根达斯店面里的年轻男人,刚巧那个男人也在抬眼看他。

 

男人长得很好看,眉眼中带着让人挪不开眼的不羁英气,身上的那件Belenciaga短T朱正廷很熟悉,因为就在前一天他身上还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登机口的人越来越少,朱正廷没太在意这个男人,拿着没喝完的咖啡向登机口走去。

 

递登机牌时,一抹墨香混杂着独特烟熏的香根草的气息溜进朱正廷的鼻腔里。

 

Les étoiles经典Ink,朱正廷平日里最爱的一款香,接过乘务员递来的票根时下意识地回头看。

 

那个哈根达斯橱窗边的男人就站在朱正廷身后。

 

看来不是只有自己懒得排队,朱正廷轻笑,对乘务员道了谢向登机通道走去。

 

随身一个包,放在行李架上后便在窗边坐了下来。

 

香根草的味道又来了。

 

那个人正含笑看着自己,然后径直坐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

 

飞行是个很有趣的体验,数百个国籍不同性子不同素不相识的人在一个封闭甚至算是拥挤的空间里一同相处个几个小时,也不知算不算得上缘分。

 

起飞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身边这人身上的广藿香和白麝香的气息力度刚好,是令朱正廷最为舒服的量。

 

会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呢?朱正廷偶尔也会想,可能和自己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却能理解自己任何一个看似不同于众人的行为,相同的喜好,甚至相同的怪癖,喷着相同的香水,同样的毫升数,苛刻的香味力度接受程度。

 

真的有的话,应该会很美好吧。

 

飞机进入平流层,机组服务也开始进行。

 

“您好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一个长的相当好看的空姐倾下身子问道。身边的这人像是没有反应一般,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全英文字。

 

“热茶,谢谢。”那边空姐见被无视,又不死心般地又问了一遍,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是看着手机一动不动。朱正廷看着着实尴尬,开口说道,

 

空姐本被无视而涨红的脸上闪过几分感激,弯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朱正廷:“有些烫,您慢用。”

 

“需要帮您要杯热水么?”朱正廷低声用英语问道。旁边的男人像是刚听懂一样,抬起头同朱正廷对视,然后不着痕迹地挪过视线用于点了点头。

 

空姐推着餐车的身影远去,朱正廷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和被玻璃映出的自己发呆。

 

身边的人举起杯子喝了口热水,用只有他和朱正廷才能听清的音量有些遗憾的说了句:“其实我更想喝茶来着。”

 

流利的中文,没有口音。

 

“中国人?”朱正廷挑挑眉,询问的意味很是明显。

 

男人自是知道朱正廷想问什么,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掏出了一张揉皱的小纸条,上边是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

 

“登机时刚刚那位空姐塞给我的。”

 

“口袋里放着几张以备不时之需呢…”男人勾唇笑了一下,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嗤之以鼻:“你猜她是看中我的包还是表?”

 

这人说话还真损。朱正廷笑出声,弯掉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星光,同着窗外的深渊墨色一起,惊艳地让人挪不开视线。

 

“没准只是做鸡的自我修养。”

 

黄明昊乐,得,这人长的挺乖温温柔柔好说话,一张嘴比他还损。

 

到底是坐机还是做鸡,谁又知道。

 

八个小时谈不上快也算不上慢,两本书,五部电影,或者干脆睡一觉也就过去。

 

谁帮谁要了个毯子,谁帮谁垫了个枕头。

 

直到朱正廷揉着眼睛下了飞机,他还不知道旁边这个和他很投缘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算了,短短一段,谁又在意呢。背着包走在莫斯科的街头,朱正廷看着路边的俄式建筑总算放空了思绪。

 

他爱俄罗斯这个国家的简单与纯粹,因为不想快所以慢,因为要做所以认真。俄罗斯同它颇负盛名的琥珀一样,华丽却又透明到一览无余。各自不紧不慢做着自己的事情,速度节奏很慢,但完成的恰到好处。脾气性格直来直往纯粹率真,喜欢与不喜欢只是二选一很容易得出答案。

 

俄罗斯是一个很轻松的国家。

 

站在临时预定的民宿门前,朱正廷突然笑出声来。

 

民宿前台正在翻看账本的人抬起头,还是Balenciaga。

 

“挺巧。”那个男人说。

 

是啊,挺巧。

 

朱正廷不着痕迹地关掉了自己刚打开的百度翻译器。

 

“你怎么会在这?”那人拿着自己的护照帮忙办理入住手续,朱正廷无聊地玩着手机没话找话。

 

柜台正在打字的男人抬起头:“看不出来么?”

 

“打工?”朱正廷挑眉,刚出声就自己否定了自己,哪个民宿前台打工的小弟有事没事穿巴黎世家。

 

“这是我的店。”把朱正廷的护照还给他,男人从木质的凹槽里拿了一串精致的红铜钥匙,钥匙的铜圈上还坠着血珀。站起身来,那双眸总是有着让人招架不住的魅力:“黄明昊。”

 

朱正廷伸出左手握住了黄明昊伸过来的手:“朱正廷。”

 

袖子随着动作微微往上提了些许露出了手腕,朱正廷和黄明昊同时愣了三秒然后大笑出声。

 

清一色的Gucci。

 

“看来我们比想象中的还要有缘。”黄明昊轻笑道。

 

是啊。比想象中的还要更甚。

 

朱正廷想到了不久前帮表妹做的一篇阅读理解,讲的是在飞机上相遇的面容九分九相似的两人。看向前边儿黄明昊的侧脸更是有几分唏嘘。

 

缘分向来是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比如现在,他和这个甚至连脸都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就被一种名为缘分的磁场疯狂又理所当然的在异国他乡吸引在了一起。

 

“走吧,带你看看你的木屋。”黄明昊拿着钥匙往后院的方向走,朱正廷闻言忙指了指上楼的楼梯间:“我定的标间。”

 

“老板的同路人。”那个男人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少年意气的调皮笑意:“给你免费升舱。”

 

朱正廷自是明白黄明昊口中升舱的意思,起初选择这间民宿纯粹是因为它的名字。

 

这间店叫,逃亡。

 

正是朱正廷对这次荒唐旅行的最终定义。

 

这里有两种房间,一种就是俄罗斯最常见的旅店标间,双人床独卫,由于地处黄金地段又档次稍高,贵了些也设施好点,还有一种就是在林中的独栋木屋。朱正廷并不在意钱,只是一个人住两百多平的别墅着实有些空荡浪费了点。

 

“木制客房隔音很无所谓。”在去后院的路上,黄明昊指了指身后的三层旧俄式木质建筑:“你定的房间,左边和上边都住了两对法国情侣,我觉得你这人应该挺喜静。”

 

“咳…”听懂了黄明昊的意思,然而对他的“细心”并没有任何想感激的欲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你前门没锁,没事么?都说俄罗斯这边小偷挺多。”

 

黄明昊停下身子转过头去,没有同跟在身后的朱正廷对视,反而向南方看去。

 

顺着黄明昊的视线,朱正廷看到了半片森林后的洋葱金顶教堂。

 

“这里是俄罗斯的教堂边。”

 

朱正廷了然。

 

对啊,这里是俄罗斯的教堂边。

 

俄不同于中国,它是少有的全族信教的国家。人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做任何事,却把最纯粹的东西留在一个又一个东正教堂里。朝圣者不会在圣地做任何污浊事。

 

“你觉得这锁,能锁个什么?”黄明昊手中的锁和钥匙都很精致,俄罗斯的匠人向来是细致的,战斗民族的人有着独特的倔劲,正因这点倔劲,才有着真正意义上的匠人。

 

精致的花纹,却也只是精致,朱正廷一看就知道,一个成年男子随手一扯或者一块石头就能变形打开的程度。

 

 

“这栋是几个独栋中最小的一个,上下两层,楼上两间卧室楼下有厨房。”黄明昊打开门替朱正廷介绍着。屋里设施很齐全,隐隐约约有着几分中国的味道。

 

“楼上左边是唯一一张大床房,估计你在整个俄罗斯都找不到一张。”黄明昊勾唇打趣道:“我平时过来都住那里,被单床罩都有定期更换,放心。”

 

“当然,你如果想体验俄罗斯独有的小床,右边那间欢迎你。只不过要小心,第一次睡你180多的个儿极有可能掉下来。”

 

朱正廷看着面前嘴皮子耍的顺溜的男人,直到这一瞬间他才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丝尘土气,像个民宿的老板,而不像天上遥不可及的皓月星辰。

 

“那你睡哪?”

 

黄明昊有些惊讶的挑眉:“你要不介意一个陌生男人和你独处一木屋,我就睡这儿,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回你定的那个套间听午夜直播。”

 

朱正廷听乐了:“住这吧,别再半夜按耐不住。”

 

男人似乎不以为然:“不会的,我按耐的住。”

 

朱正廷指了指小床房:“我怕掉下来,你睡这。”

 

“况且,我们认识的,不是吗,黄明昊?”

 

是啊,他们认识的。

 

第一次见,却好像认识了对方好多年。

 

黄明昊好像在欲言又止什么,朱正廷昧着良心打趣他:“怎么,两个大男人,不方便?”

 

本是句玩笑话,面前的男人却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啊,感觉你会有点危险。”

 

“我喜欢男人,而你是一个很合我口味的漂亮男人。”半眯着眼看着还拿着行李箱的漂亮男人。朱正廷生的极标致,男人女人都会称赞的地步,黄明昊也没害怕吓着他。

 

在俄罗斯,他是自由的,什么也禁锢不了他,连这个漂亮男人,现在也不行。

 

那个本该吓到的漂亮男人突然笑了,黄明昊迷在那个笑里,恍惚听面前的人轻飘飘说了一句,语气里还有几分揶揄:“你怎么知道有危险的不是你?”

 

愣神,然后相视大笑出声。

 

他们像到以同一个缘由,逃亡到同一栋房。

 

到俄罗斯的第二天,黄明昊片了小盘红肠,煎两个溏心蛋配了两片奶油起司夹在黑面包里。初来俄罗斯的人除了极度嗜甜外基本吃不惯这里的面包。说来奇怪,一个向来冷着脸的高傲民族无糖不欢,但黄明昊不讨厌这种驳论,他在这片土地上爱着一切不常理的东西。

 

“起了?”楼梯间传来下楼的声音,黄明昊回头看,比起昨天的旅途劳累多了几分容光焕发的朱正廷格外可爱。

 

八月的俄罗斯温度不高,朱正廷穿了一件细绒的白色卫衣,是他平日最喜欢的牌子。黄明昊正在热牛奶,突然就笑出声来。

 

“笑什么?”朱正廷疑惑道。

 

男人抬起下巴指了指衣架,那是一件和朱正廷一模一样的Gucci。

 

朱正廷和黄明昊都只能用缘分来解释这一切东西,可惜他们都是无神论者,没有自己的信仰和寄托,否则神的旨意或许更能解释两个人迷一般的相似。

 

一把钥匙一把锁,同款,同状,同花纹。

 

然后他们遇见。

 

早餐后,黄明昊做地导开车带朱正廷游俄罗斯,朱正廷对旅游没几分兴趣,比起在旅游旺季的景点挤来挤去,他更情愿在路边街角的藤椅上喝杯咖啡。

 

“既然来了,有些地方也是值得去一趟的。”黄明昊在清晨靠着车门,冲朱正廷笑。

 

朱正廷发现他拒绝不来笑着的黄明昊,每一个。

 

“要去哪?”终是妥协,朱正廷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

 

黄明昊像是看透了朱正廷心里所想:“就去一个地方,离这不远,清晨没有人空气也很好。出来就带你去红场古姆,成交?”

 

“怎么跟哄小孩子似的。”朱正廷对黄明昊的安排甚是满意,哼哼两声对即将要去的地方也莫名浮上一些期待。

 

本来就是小孩子。

 

黄明昊自是不会说出声,小老虎炸毛好不好哄他还没摸清楚。

 

朱正廷没想到黄明昊会带他来卡洛明斯特。

 

“怎么会来这?”站在庄园的边缘,大片的草地和不远处的莫斯科河,河畔的建筑群点缀着成片的绿色森林,视野的宽阔和钻入鼻孔的青草香让烦恼暂时和鸽子一同飞进山坡间。

 

身后是耶稣升天大教堂,不同于俄罗斯市区内的教堂,这个不算大的教堂通体白灰色,却格外给人一种温馨神圣感。它没有东正教堂固有的或金或彩的恢宏华贵,只是在灰鸽纷飞间矗立在翠绿草地上。

 

“比起黄金顶,这座教堂给我的感觉更好。”黄明昊的语气很轻:“它经历的不少,却没少一分神圣,就在这里一动不动看着俄罗斯。”

 

说话间,一对年轻的情侣手挽手走到教堂边,在南角的石廊边拥吻。

 

此刻,他们一定是相信永恒。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要有些信仰就好了。”黄明昊倚在栏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语气却罕见的认真:“至少无论如何,总归有些救赎。”

 

“是啊。”朱正廷笑。

 

“不像我们,逃得满世界都是,回去还是要面对没有转变的世界。”

 

“你呢?想过信教么。”

 

“我不信。”朱正廷还是笑,可黄明昊却隐约有种他下一秒就会从面前的山上坠落下的错觉。

 

“我更愿意相信一了百了。”

 

“人,总能找到自己的救赎。实在不行,那就不要找了。”

 

一路无言,整个庄园两人逛的不算太细,清晨的新鲜空气倒跑进两人的肺里。在即将上人的时段,黄明昊拉着朱正廷去了古姆。

 

两人逛街并不需要多交流,看中的风格基本都是同一挂。朱正廷帮黄明昊扣好黑色刺绣衬衫的扣子,示意人去照镜子。

 

“你倒像个小媳妇。”男人打趣道。

 

朱正廷的耳根有点红,嘴上还是硬:“是小媳妇你也得敢娶回家。”

 

“怎么不敢。”男人勾起唇角,四分苦笑四分自嘲,还有两分不易发觉的认真:“我倒是挺想娶你。”

 

“有区别么?”朱正廷没细听,翻了个白眼推着黄明昊去试衣镜前。

 

“我觉得这个比上一件好看。”

 

“嗯。”有点心不在焉,看着不远处朱正廷水红色的唇瓣。

 

“好看。”

 

 

 

在房子里的晚餐算不上丰盛,两人都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毛病。

 

“出来两天了,家里人不给你打电话?”黄明昊眼尖,看到朱正廷总是无意识地看着手机屏幕,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们巴不得没我这个儿子。”喝了一口鲜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有些凉,刺得朱正廷喉咙有几分哑。

 

黄明昊了然,撑着下巴问道:“怎么,刚刚对家里出柜?”

 

耸肩算是默认。

 

“没事。”给朱正廷夹了块鸡肉,黄明昊满不在意得说:“哪对父母一开始都接受不了,过了这两天就没事了。会想通的。”

 

“你呢?”显然没信黄明昊的鬼话,朱正廷略去了翻白眼的环节问道。

 

“我?”黄明昊这才抬起头,面前朱正廷的眼眶有点红。

 

“你,家人能理解你么?”

 

什么啊。黄明昊想笑又有点儿心疼,搞了半天还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乖孩子,跑偏路估计也不是他所愿意的,只是两天没打电话而已就他妈哭鼻子了。

 

“我才没那么幼稚。”朱正廷抽了抽鼻子,仿佛知道黄明昊带着点笑意又不敢笑是在想什么。

 

“我为了他,和家里出柜。”

 

“然后我们分手了。”

 

没问为什么,也没问谁甩谁,黄明昊涂着果酱的手顿了顿。

 

“那他活该。”

 

这个男人说话总有这种功能,把刚酝酿出来的悲伤笼回你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对。”朱正廷对这套看来挺受用,眼泪却止不住往下落。

 

“对。”

 

“哭什么。”黄明昊慌了,伸手想去抽纸巾给朱正廷递过去。手还在半空,桌边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人的一瞬间黄明昊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抱歉。”黄明昊冲朱正廷勉强笑笑,显然不想让朱正廷听到电话内容,拿起手机去了前院。

 

“你在哪!!?”在黄明昊还没走到门口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电话那头尖锐的女声爆发开来。

 

黄明昊的步子停了下来,想要避开朱正廷的打算仿佛被他放弃,径直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去。

 

朱正廷花了两秒钟的时间犹豫自己是不是要主动避开,两秒钟后他妥协了。

 

不可否认,他是好奇的。

 

“我在哪,还没轮得到你问。”男人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又像是极为疲惫,

 

电话那头又高分贝轰炸了什么,语速很快,朱正廷听不清。

 

“就算我在外面找女人,又关你什么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叼在嘴里单手点燃。这是朱正廷认识黄明昊的这几天第一次看他抽烟。

 

“我们没有谈恋爱,在结婚之前我做什么都不算出轨。”

 

“不然?”

 

男人好像是笑了,笑声中还带着几点不屑:“从头到尾我就没有任何应允,用公司逼我和你结婚也是你自己在龌龊而已。”

 

“婚我拗不过,结就是,别的你未必也管太宽。”

 

“黄明昊!!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疯女人的分贝似乎上升到一个新高度,黄明昊把手机拿远了些,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径直挂掉了电话。

 

男人没有起身,背对着朱正廷坐在石阶上。手里的那根烟已经快灼到手指,摁灭在地上,又点了一根。

 

朱正廷踢拉着拖鞋慢吞吞地向门口走,在黄明昊的身侧坐了下来。

 

黄明昊转头看向身旁的朱正廷,小孩的眼眶还是很红,脸上也有刚哭过还没擦去的泪痕,坐下来的一瞬间仿佛又开了闸门,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黄明昊无奈,把烟叼在嘴里伸手给朱正廷顺毛:“怎么又哭了…”

 

朱正廷也不知道怎么又想哭,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哭。

 

是为他哭,还是为黄明昊哭。

 

“看样安慰你安慰早了。”

 

黄明昊自嘲的笑两声,笑着笑着就撑着额头把眼睛埋在手下。

 

“我还挺羡慕你的正廷。”

 

朱正廷咽了咽口水。

 

“你…要结婚了?”

 

“是啊,后天。”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叼进嘴里没有点燃。

 

“和一个女人。”

 

把烟盒递到朱正廷面前,嘴里有点含糊不清地问道:“抽么?”

 

朱正廷从兜里摸出了一颗水果硬糖,拆开来放进嘴里:“我不抽烟。”

 

黄明昊失笑,全然不顾还在红着的眼眶:“你倒是真的乖。”

 

“算不算带坏孩子我不知道。”打火机的火光在漆黑的俄罗斯里格外的跳跃,火苗消失仅剩了烟尾的星星点点:“快崩溃的时候抽两根,效果还不错。”

 

“订婚那晚,我自己抽了整整三包。”

 

“当然。”黄明昊还是笑。

 

“什么用都没。”

 

朱正廷红着眼凑过身子,通红的眼眶对上黄明昊的。

 

“那你现在呢?算是快崩溃么?”

 

也许是朱正廷的问句语气太过认真,也许是这个漂亮如不食人间烟火仙子般地男人这番带雨的无助相着实让黄明昊心疼,又有着几分惺惺相惜和同命相怜。

 

“算。”

 

“我快疯了。”尼古丁从滤嘴渡进嘴里,黄明昊看着俄罗斯的夜空,眸里的颜色同那墨色如出一辙,甚至多了几分这座城里没有的死寂。

 

“黄明昊。”朱正廷叫他。

 

黄明昊只觉得一阵软风略过,唇上柔软的触感,闯入辛辣烟草气息里的水果香气意外的惹人喜爱。

 

烟草同水果香交缠,谁也没动,谁也没挪开身。

 

“我们逃吧。”

 

 

救赎是什么呢?

 

对于俄罗斯这片土地来说,救赎是教堂里的唱诗祷告,对犯罪者来说,救赎是法庭和高墙里。

 

对于黄明昊和朱正廷来说,救赎或许就是彼此。

 

人在疯狂的时候最疯狂,人们在悲伤的时候最悲伤。

 

他们的欢愉也并不欢愉,他们的悲伤也算不上悲伤。

 

分不清是爱还是宣泄口,他们也没必要分清,反正二者有一足以。

 

“你想好。”箭在弦上,黄明昊哑着嗓子给身下面色潮红的人最后一次机会。

 

美人笑,勾住黄明昊的脖子把唇印了上去。

 

“你和俄罗斯,是我的逃亡啊…”

 

情迷间,美人这么说。

 

第二天清晨,朱正廷获得了一枚早安吻。

 

“我要回去了。”那个人说。

 

“嗯。”朱正廷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做什么疯狂的事。

 

或是已经做了。

 

黄明昊和朱正廷一同回了国,一个人去结婚,一个人回了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只不过自那过后的每月,他们都会赴场逃亡,或是在飞机上相视而笑,或是在那个林间木屋里相拥。

 

在那里,黄明昊是黄明昊,朱正廷也是朱正廷。

 

八月,俄罗斯,来场逃亡。



评论(18)
热度(803)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富贵有财汽修厂

Only for JZ

© 富贵有财汽修厂 | Powered by LOFTER